一樓客廳裏, 棠溪很懷疑，兩人上樓這麽久不下來，該不會是在做什麽不可描述之事……吧？

等的越久, 她就越發懷疑。

心裏頭琢磨著，兩人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？

最早聽祝唯說她交了男朋友, 是二月份的時候。

當時棠溪發消息給祝唯抱怨，今年情人節又是一個人度過。

祝唯回覆了一張燭光晚餐配玫瑰花的照片, 餐桌上擺著兩副餐具, 男人勻稱修長的手擺在對面那副餐具旁，光看那雙手就知道肯定是美人胚子。

千猜萬想, 沒料到是洛沨。

也是，她帶的學生之中，洛沨就是頂頂的美人胚子。

她抓了一把客廳茶幾上擺著的松子，一邊想事，一邊剝著松子。

樓上兩人還沒下來, 棠溪給他們算了下時間，心裏齷齪地想, 就算是來完一發, 這點時間也夠了吧？

她又起身去了露臺，看洛沨種的花草, 身處滿園芳菲之中，又禁不住地想，這小男朋友，真是養絕了。

怪不得祝唯每天樂在其中, 約都約不出來——換誰家裏養了這麽漂亮、又心靈手巧的男朋友，誰還願意出去混啊？

參觀了一圈兩人的房子，棠溪心裏仍是感慨——醉生夢死！荒淫度日！

她摸到鋼琴邊上，琴鍵上還懸著一件漂亮的絲綢睡衣。

棠溪：“……”

還是你們城裏人會玩。

就不能節制一點嗎？

下次給祝唯送禮物，是不是首要考慮滋陰補腎什麽的？

棠溪覺得這口狗糧有點噎著人，她默默地回到沙發旁邊坐下，重新開始剝松子。

祝唯換了衣服下樓，頭發披散著，耷拉了不少在胸前，仿佛是故意在掩蓋脖子上的痕跡。

她故作淡定地，在棠溪旁邊的一張歐式宮廷椅上坐下來，翹起二郎腿，道，“棠老師，怎麽想起來我這玩了？”

棠溪比她還不自在，明明進來的時候，還想沖上去咬她一頓的。

為什麽是洛沨，她到底有沒有良心？為什麽藏著掖著，做人怎麽能這樣呢？

可是私下參觀完她的“宅屋”之後，她百感交集的最後，只剩下一種心情——酸。

媽的，酸死她了。

洛沨在樓上打游戲，看起來絲毫沒有要跟她這個班主任解釋的樣子。

她只得把事情責任全部歸咎到祝唯身上，說，“我今天不來，不知道你們要瞞我多久呢。”

祝唯拿了顆松子扔她，說，“少陰陽怪氣了，你仔細想想，我哪次是有意要瞞你了？”

仔細一想，祝唯也沒有故意要瞞她的意思，甚至好幾次都差點主動透露了真相。

棠溪說，“情人節那次，照片都發給我了，為什麽不告訴我是洛沨？”

祝唯悠然，道，“你沒問啊。”

棠溪：“……”媽的，可恨。

祝唯道，“老齊我也沒瞞他，準備跟他把婚離掉，年前的時候，帶小朋友見過一次家人，雖然不是正規的家人，但也算是讓他安心一下。”

聽她娓娓道來，棠溪驚得松子都掉地上了，道，“祝唯，你搞毛線啊？”

祝唯猜到了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，挑眉看過去，給了個認真而肯定的眼神。

看祝唯的態度，不止是養小男友這麽簡單了。

她認真的，那眼神，簡直就是要和洛沨共度餘生的意思。

棠溪站起來，覆又坐下去，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，拿手掌給自己扇了扇風，說，“這事太離譜了。”

祝唯默默地剝了顆松子，聽棠溪表情誇張地說，“原來聽你說要離，我以為對象會是個二代，起碼得是個高富帥吧，現在你告訴我，居然是洛沨？！”

她聲音和情緒一樣激動，祝唯擡眸看了眼二樓，示意棠溪壓低一點音量。

小朋友耳朵靈敏，萬一聽到了不好聽的話，不知又要難過多久。

於是她拿出手機打出一行字：【你註意一下措辭，別傷到小朋友。】

棠溪捂了一下嘴，拿開手，用唇形說，“他聽得到？”

祝唯點頭，聲音、語氣跟之前都沒太大變化，她說，“洛沨怎麽了？”

棠溪本來想說，洛沨窮，一無所有，什麽都給不了她，心理還有問題，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變心，不值得她為洛沨做到這個地步。

被祝唯打了預防針後，她咬咬牙，想來想去，只得說，“他……他還沒到年紀吧？”

祝唯：“噗……”

樓上，摘了耳機的洛沨：“……”

棠溪懊惱極了，這事對她來說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接受的。

她要站在祝唯的角度，幫她考慮問題，還得想想齊華英那邊會是什麽反應，以及她家人的態度……而這一切，就是為了哄小朋友開心，真的，太不值得了。

如果她已婚分居，包養小男友，棠溪肯定不會有意見，而且會大力支持她。

但她來真的了，棠溪無論如何都無法認同她。

她現在是年輕，還有資本，能把小男朋友迷得神魂顛倒，等再過幾年，她都近三十的人了，小男友才二十出頭，差距就很明顯了。

到時候小男友變了心，祝唯留給自己的後路都沒有了。

她語重心長，將這番話跟祝唯苦口婆心地說，祝唯聽了，反而問她，“跟老齊在一起，就是有後路嗎？”

棠溪也知道齊華英靠不住，不然也不會輕易地上了她的床。

在她的認知裏，她自己單身可以，但祝唯這樣的小富婆，就值得天底下最好的。

洛沨很好，玩弄可以，但配不上她的真心。

棠溪嘆了口氣，道，“我只是覺得，你值得更好的。”

祝唯不說話，話題聊到這裏，棠溪起身，去給自己倒水。

翻了翻祝唯的櫥櫃，她掏出了一瓶紅酒，說，“祝總，這瓶拉菲能給我嘗一下嗎？”

祝唯說，“你看清楚，有瓶八二年產的，是留著和小朋友下次野營喝的，其他的隨便你拿。”

棠溪辨認著日期，一邊發牢騷說，“小朋友前小朋友後，你真要把人家當小朋友，就不會泡他了！”

祝唯身體後仰，靠在沙發靠背上，噙著笑，說，“棠溪啊，你這麽酸，怎麽不自己找一個？”

“我喜歡年紀比我大的，有經驗的，”棠溪倒了兩杯酒，分一杯給祝唯，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，道，“你有認識的符合我口味的，也給我介紹一下唄。”

祝唯嘗了一口酒，說，“老男人有幾個意思，真搞不懂你了。”

“蘿蔔青菜，各有所愛唄，”棠溪喝完酒，放好杯子，說，“正好洛沨在你這裏，可以叫他下樓嗎？我有話想跟他說。”

祝唯稍微擡高了音量，喊道，“洛洛，棠老師叫你了。”

二樓一陣響動，洛沨下了樓，仍穿著那身睡衣褲，脖子上掛著耳機，走到祝唯旁邊，坐在她椅子扶手上，一手摟她的腰，另一只手撿起她沒喝完的那杯酒，一口喝掉。

少年人眼眸幹幹凈凈，從表面上看，根本看不出他有祝唯說的那麽敏感。

仿佛還挺單純的。

光是看著他這麽抱著祝唯，棠溪嘴角都忍不住抽搐，她壓抑著，道，“洛沨，期末的成績，你查了嗎？”

洛沨說，“沒查。”

說完，祝唯看了他一眼，帶著些許責備。

洛沨便低頭跟祝唯解釋說，“題目沒什麽難點，應該不會不通過，就懶得去查了，還得掛vpn進內網，麻煩。”

看看，學生跟她說話的態度，和跟祝唯說話的態度，可真有點傷人啊！

棠溪揉了揉發疼的腦袋，道，“洛沨啊，你下學期應該就覆學了吧？”

洛沨：“嗯。”

棠溪：“……”

媽的，多說兩句話會死人嗎？

懊惱歸懊惱，她是師長，還是要有耐心。

她手指敲了敲沙發皮面，說，“你這半年要是沒休學的話，明年獎學金的名額，肯定還是你。”

洛沨看著她，說，“嗯。”

棠溪道，“明年墨爾本大學的交流生名額，你要不要？”

幾乎沒有一絲猶豫，洛沨說，“不用。”

祝唯：“……？”

棠溪肺有點疼，她確信自己是被洛沨氣的。

然而對付這小子，發火是沒用的，她擠出一個虛偽的笑，跟祝唯說，“祝總，你說說，你小男友的學業重要，還是戀情重要？”

祝唯：“……”

“學業重要，”祝唯不得不承認，說，“棠老師，你有什麽話，直接說吧。”

“洛沨天分有多高，你可能不知道，但我前些天才登過成績，也給他每一科都查了，”棠溪身體稍稍前傾，靠近祝唯，說，“你現在養著他，就是在浪費他的天分。”

祝唯表情波瀾不驚，呼吸有些急促了，她握著洛沨的手，手指微屈，有些緊張地，說，“我沒打算讓洛沨一直休學下去。”

棠溪語氣稍微放松了些，不再步步緊逼，她道，“這麽跟你說吧，今年上半年，洛沨沒來上過一節課，因為他本身病情的關系，各科老師都酌情給了他參加考試的資格，成績出來，每一科基本滿分，我那天登成績的時候，都不敢相信！”

洛沨若無其事地，道，“題目太簡單了而已。”

棠溪雙唇緊抿，扯出一個僵硬的笑，她說，“大二就拿國獎，門門科目績點接近四分，以他的資質，下半年可以拿到好幾個國外一流學校的交流名額，可他卻說不要，祝唯，你就不能反思一下嗎？”

祝唯：“……？”

棠溪道，“你好好想想吧，讓他放著大好前程不要，成天在家陪著你荒廢終日，這對他來說，真的好嗎？”

祝唯算是看明白了，棠溪這人，是來給他們找不痛快的。

但她說的完全在理，讓洛沨成日荒廢在家裏，就是在浪費他的天分和才華。

祝唯不能自私到，去毀掉他的大好前程。

她沈吟片刻，跟棠溪說，“我勸勸他吧。”

洛沨二話沒說，起了身，走到門口拉開門，語氣冷淡，道，“棠老師，您請回吧。”

棠溪愕然，又氣又笑，祝唯道，“棠溪，你先容我想一想，先回去吧，小朋友他是真的生氣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姐姐繼續寵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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